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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封紀檢幹部的傢信令人動容 被稱臺州版“父親寫的散文詩”
2017-04-10 15:43| 浙江新聞客戶端 通訊員 張禮琦
你給父親洗過腳嗎？近日，浙江新聞客戶端收到臺州市公安局紀委副書記張禮琦的傢風傢書，書信標題為《父親的腳》，記錄瞭關於父親的一點感悟，被稱臺州版“父親寫的散文詩”。
清明回傢，和父親閑聊，父親說自己腳上生瞭厚脂，走路要疼。回傢後脫下父親的襪子，發現腳上生瞭厚繭，走路時擠壓周邊的肉，產生痛感。腳臭無比，我埋怨父親太懶，不洗腳。父親說自己現在腰彎不下去，手夠不到腳趾。倒瞭水，我給父親慢慢地洗腳。
我四十五歲瞭，早已兩鬢斑白，這是我生以來第一次給父親洗腳。父親七十五歲，他的腳曾經非常強壯有力，現在看起來已經很蒼老瞭，彈性差，放進水裡，皮屑飄在水上，腳丫裡污垢很多，腳趾甲長到肉裡面去，也不叫我母親剪一下，好像一個不懂事的孩子。
我眼裡忽然有酸酸的，有想哭的感覺，孩子們在場，我忍住瞭。
父親的腳，走過千山萬水，承載瞭一個傢庭的重負。在集體時期的農村，父親能肩擔三四百斤，靠瞭這個特長，父親農忙時一天能在生產隊裡拿兩工，就是算兩個成年勞動力的工作量和工分。在物質生活非常貧乏的年代，父親吃苦耐勞給傢裡帶來可貴的收入。
1970年代末期，傢裡長途販賣雞鴨蛋，父親的負重特長又派上用場，給傢裡節省瞭人力，增加瞭收入。父親很勤快。孩提時期，我們還在夢鄉裡的時候，天蒙蒙亮時，父親就起來挑水瞭。傢裡三個水缸，總共要十幾擔水，每擔兩桶水一百多斤，等水挑得差不多瞭，母親起床把早飯做好，把還在迷迷糊糊的我們兄弟倆叫醒。
父親的腳步聲是我們的晨曲。然後才是吃飯，出工時一般是六點半。在估計父親應該是五點左右起床，晚上，天全部黑下來，全傢圍著飯桌，父親收工回傢的腳步聲慢慢走近，對於我們這些饑腸轆轆的孩子們來說，父親的腳步聲就是開飯的福音。
父親對親友非常熱情大方，但自己卻非常節儉。文化大革命時，他為瞭搶救他那老是作為當權派被社員批鬥的大舅子，可以陸陸續續把自己開荒種自留地得來的幾百元錢用於買藥，托人情，但去一趟縣城，一元七毛錢的車費，他卻舍不得出，寧可帶上幹糧，從老傢出發，風餐露宿，步行一天一夜到縣城。傢裡親戚，特別是和他有血緣關系的親戚揩我們傢便宜，他故意裝著不知道，母親看不下去要說幾句時，他就和她吵架。
攤位轉讓給我叔叔，說好現金在三日內付清的，拖瞭一年半年他都不吭聲。農村建房時，往往會叫上親友義務幫忙，不拿工錢，隻管飯，謂之“粗工”。父親在這方面的熱情是全村出名的。村民需要“粗工”，和他講，是有求必應的。童年時，隻見別人不斷地到我傢裡喊他做“粗工”，他都很爽快地答應。他不抽煙，主人連煙錢都省瞭。
讀復習班時，是我一生最困難的時候，也是傢裡最困難的時候，父親為瞭生活，離開生活瞭近五十年的傢鄉，來到寧波，為一傢塗料廠打工。他用腳踏三輪車，每天為廠裡送貨，每車重達近千斤，騎不遠，父親就汗流浹背。老板總的還算好，但有時也要擺闊佬的脾氣，對父親責罵。一次父親氣不過，辭職出來，自己騎黃包車，沒想到收入比在工廠裡月薪四百元好多瞭。寧波人素質高，給的車費不摳門，每次三五元，多的時候十元都有，下車瞭還口口聲聲說謝謝。靠著父親的血汗錢，我考上大學，讀完大學。
父親雖然有力氣，其實腳是他的弱點。1983年，他幫一個侄子運貨時，從拖拉機上掉下來，腳被輪胎碾壓。雖然撿回一條命，但腳踝處的血管受傷較大，血流不暢。父親發燒時，往往會伴隨血管發病，血流不暢，民間所謂發流火。他拖著這樣的傷腿，風裡來雨裡去，供養兩個兒子。2000年前後，他在椒江七號碼頭經營城管雜貨攤後，為瞭多賺點錢，他放棄在傢裡睡安穩覺，在攤位上營業到後半夜，為瞭看住他自己那些寶貝雜貨，他就鋪個簡易床在攤位旁，將就睡一覺，蚊子的叮咬是難免的瞭。熬夜，睡眠不好，沒多久，他突然重感冒，並發腳部流火，小腿腫脹起來，好像裡面灌滿瞭水，看起來好嚇人。我們急忙送他去醫院，花瞭上千元錢才治療好。從此以後我們不讓他在攤位上熬夜瞭。
作者單位為臺州市公安局紀檢組。飛龍刻字筆
我在笨手笨腳地忙著幫父親洗腳，剪指甲。兩個侄女過來幫忙，老祖父的腳看起來臟兮兮的，她們一點也不介意，幫忙搓腳，剪指甲。我很欣慰，孝心傳遞下去，沒問題瞭。我在心裡問自己，隔幾天來一次，幫父母洗腳，照顧一下問候一下老人，有什麼困難嗎？
父親文化不高，但喜歡看書看電視，熟悉國傢的政策。平時碰到我話不多。看到有人來串門，他卻會稍有留意，有時要發點感慨。有一次，一個開著豪車的朋友來看我，聊天時講到他的生意。父親在他走後，突然問我，和他有沒有生意往來，有沒有收過他什麼人情，有沒有幫他買辦過事。我很意外，平時沉默的父親突然有那麼多想法。我告訴他，人傢隻是路過，來聊聊天的。父親才不再問瞭。不過又加瞭一句，老板的錢不要亂拿，人傢如果送大禮，肯定要你辦大事的。你們兩夫妻雙職工，有安穩飯吃就好瞭，亂拿別人的東西罪過的。
我的父親，這個給我生命的人，撫養我長大，培養我成才的人，我欠您太多，多麼希望能把時光留住，讓我多為您洗幾次腳，多說幾次傢常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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